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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02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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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,我們會說去「打冷」。現在,我們只會說吃潮州菜。究竟是潮州菜特別適合香港人胃口,還是李嘉誠在香港的水裏下了藥,潮州菜好像在香港特別風行。猶記得小時候,偶爾父親大人就會說:「今夜我們去打冷!」從前的冷檔,比廣東大排檔更簡陋。隨便用幾支鐵通搭出鐵架,吊上大鎢絲燈,再添加一兩個瓦斯爐,就準備開檔了。滷鵝、原條滷大腸、橙紅的墨魚等,統統掛到鐵架,照在昏黃燈光下,就是潮式冷檔的不變畫面;各款潮式小菜也鋪陣在檔口前,像蜆仔菜、煎牙帶、韭菜豬紅等,陣容澎湃,像潮州人的性格,直接火爆。來支啤酒,幾道小菜,最後加碗蠔仔粥,豪情壯語,也不過一百幾十,這才是「打冷」風味。好的「冷檔」實在難求,就像阿鴻、尚興之類,早升上神桌,水準是超班,但就差一點風味。樂口福和創發,作為「打冷」界的元老,價位當然也是「元老」級。要數具風味,價位又貼心的,真的買少見少。話說有一次搭車去大坑,途經鄭記,女友就指着說:「這家打冷店,非常好吃。」在巴士上回望,只不過是家破落小店,怎樣也不覺得跟美味扯上任何關係。鄭記位於天后跟大坑中間,說地理位置,就在天后轉入大坑的路口。鄭記門面不大,裝潢也不突出,差一點就會擦身而過。聽女友說,從
現在,我們只會說吃潮州菜。
究竟是潮州菜特別適合香港人胃口,還是李嘉誠在香港的水裏下了藥,潮州菜好像在香港特別風行。猶記得小時候,偶爾父親大人就會說:「今夜我們去打冷!」從前的冷檔,比廣東大排檔更簡陋。隨便用幾支鐵通搭出鐵架,吊上大鎢絲燈,再添加一兩個瓦斯爐,就準備開檔了。滷鵝、原條滷大腸、橙紅的墨魚等,統統掛到鐵架,照在昏黃燈光下,就是潮式冷檔的不變畫面;各款潮式小菜也鋪陣在檔口前,像蜆仔菜、煎牙帶、韭菜豬紅等,陣容澎湃,像潮州人的性格,直接火爆。來支啤酒,幾道小菜,最後加碗蠔仔粥,豪情壯語,也不過一百幾十,這才是「打冷」風味。
好的「冷檔」實在難求,就像阿鴻、尚興之類,早升上神桌,水準是超班,但就差一點風味。樂口福和創發,作為「打冷」界的元老,價位當然也是「元老」級。要數具風味,價位又貼心的,真的買少見少。
話說有一次搭車去大坑,途經鄭記,女友就指着說:「這家打冷店,非常好吃。」在巴士上回望,只不過是家破落小店,怎樣也不覺得跟美味扯上任何關係。
鄭記位於天后跟大坑中間,說地理位置,就在天后轉入大坑的路口。鄭記門面不大,裝潢也不突出,差一點就會擦身而過。聽女友說,從前鄭記有兩個鋪位,或許是鋪租吧,現在只剩下單獨一個。晚上做小菜,白天賣潮式粉麵,甫進門就看到那個潮式牛腩和牛雜的大爐,當然少不了各式各樣的潮式小菜。店內陳設絕對可以說得上簡陋,幾張圓木檯,摺椅,已經是全部的裝潢。是夜,只有兩口子吃晚餐,就隨便點幾道小菜吧。
蜆仔肉這一味,在這個年代真的買少見少。這道菜花功夫又賣不起價錢外,再者,懂欣賞的人也愈來愈少了。小如指甲的蜆仔肉,完全依靠人手一片一片的剔出來,多次洗淨後再調味,混入韭菜炒香,再放涼。這樣的功夫菜才賣二三十塊錢,難怪愈來愈少地方有賣這種美味。除此之外,做得好的地方也不多。吃過坊間不少出品,不是過鹹,就是有沙,讓人失望而回。鄭記這裏做得真不錯,一口吃下幾十顆蜆仔肉,半點沙也沒有,滿嘴都是蜆肉的鹹鮮之味,難得是不過又鹹又剛好引出蜆仔肉的美。這道菜,最適合用來配潮式白粥。
無意間看到旁邊一檯點了這道菜,自已也忍不住要吃。好久沒吃東風螺,一直都怕吃到不新鮮的貨色,失望之餘又吃壞肚皮。雖只有十來隻東風螺,份量不算大,但每顆都是好貨色。用竹籤把螺肉剔出,除去內臟便可以吃。入口爽脆帶嚼勁,鮮甜味慢慢滲出,一點異味都沒有。我愛原味,其他朋友可以蘸甜醬同吃,別有一番風味。
吃潮州菜怎能不吃鵝?來一碟鵝片吧!鄭記的鵝片保持一貫街坊風味,就是鵝片配豆腐,沒細緻的刀工,也沒花巧的裝飾,就是靠價錢和味道綁住食客的心。
鵝肉不算特別嫰滑,粗獷帶咬勁,慢慢細嚼,更能品味出鵝肉的香甜和滷水的豐厚,跟阿鴻那種精雕細啄相比,完全是另一種味道。也別錯過墊底的豆腐,特級校對陳夢因也說過,潮州菜特愛以動物油脂豐富食味,就有如被視為配角的豆腐,吸滿滷水和鵝油後,縱然是配角,卻不失鋒芒。
不知甚麼時候養成的習慣,「打冷」總愛以一碗蠔仔粥作結尾。來到鄭記,更愛點它的紫菜蠔仔粥。加入紫菜,為蠔仔粥平添上一分海洋氣息。而且,這裏的湯底鮮甜無比,蠔仔名付其實是不比指甲為大的小蠔,火候拿揑得恰到好處,蠔仔剛熟又不失鮮美。湯底還有中芹和芫荽,散發縷縷幽香。是夜,沒有白粥,就把蜆仔肉加到蠔仔粥之中,鮮上加鮮,其中美味,實難以形容。
總計:HK$130
這個價錢,在名店差點連吃碟鵝片也不夠。在鄭記,你不會找到奢華的潮式大排翅,也不會見到像藝術品般的滷水拼盤;它就只賣樸實無華的街坊潮州風味。或許你會說,時易世移,甚麼也要包裝,甚麼也要高檔化,君不見各飲食集團爭相推出高檔化的新路線,以吸引食客嗎?這種街坊風味過時了。
我的回應就像Dr. Dylan說過,我們已被培訓成喜歡同一種事物的人,習慣生老病死的生存模式。與其說「This city is dying」,我會再走多一步,捍衛社會的多樣性,為這種微小族群發聲。
只希望在五十年後,我們社會還容得下這種「打冷」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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