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复古成了潮流。电视台播着五十年来的金曲,便利店、超巿也放着那些曾消失了的包装,有如盒装饮品、莲花杯装雪糕、果汁雪条等等,各款的经典都一一重现,这唤醒了一代人的回忆,也为新一代人上了一节历史课。
全港唯一女铁骑雪糕妹
「最近都多咗好多客人特登inbox问我,有冇复刻版雪糕返货。」别看阿雪一介女流,她可是全港唯一一名驾铁骑卖雪糕的女生。每次开档,她就单人匹马,驾着载满雪糕及饮料的电单车,驰骋於公路上,到维园泳池附近,「落脚」、推车、撑伞,看档,除了上洗手间的时间外,她一整个下午都留守在雪糕车上,午餐就靠乾粮、面包等填肚。冬天时抵着冷,夏天时就捱着晒,像采访当天,室外气温为摄氏三十三度,阿雪为免晒伤,也得穿上手袖,只是热汗依然会流,全身湿透,这使她的湿疹很容易又复发。她这样卖雪糕的日子,已经有两年了。
阿雪本是一名化妆师,机缘巧合下於数年前申请到雪糕车牌照,便展开「雪糕妹」生涯了。「我由细到大都好锺意食雪糕,因为会有种好sweet嘅感觉。细个嗰阵都有谂过大个之後要卖雪糕、卖零食。」想不到,那童言居然成真了。「卖雪糕已经唔系我嘅梦想喇,系理想。梦想唔系人人有机会去追到嘅,但系理想就可以。」对阿雪而言,这个理想是一份传承。传承快乐,也传承历史。
客人骤变朋友
「好开心而家日日都可以食雪糕。」开心当然不止因为自己有雪糕吃,阿雪表示,看着客人,特别是小朋友吃着雪糕时那开心、满足的表情,才是她快乐的原因。「我最记得有对孖仔,系父母带嚟嘅,买完雪糕之後,佢哋仲上咗我架电单车度玩同影相。」又,有位化妆师的客人知道她本业为化妆时,就送了一盒化妆品给她。「唔系客人啦,有啲已经成为咗朋友。」或许这就如阿雪所言,在雪糕车买雪糕和在便利店买雪糕有所分别,「雪糕车嘅雪糕多咗一份人情味,因为我哋会同每个客人都有交流,会倾偈。」
彼此交流的,除了客人,还有同行。阿雪忆述最初卖雪糕时,欠缺经验,多得在附近摆档的雪糕伯伯向她传授「秘技」,教她如何善用冰袋及胶袋等工具把雪糕冷藏得好;又教她如何推动那沉甸甸的电单车连冷藏箱、如何按时令入货等等,每个细节都是一种学问,细至连从冷藏箱中取出冻饮给客人前,她都会细心地先把樽身上的水抹掉。
复刻的回忆
最近,牛奶公司推出一系列的复刻版冰品,四式口味的莲花杯、凤仙、旺宝、脆皮乐等,对新生代来说,这些陌生的「新雪糕」,可是大人的童年回忆。阿雪透露有不少父母都会带同小朋友到雪糕车前,「爹哋妈咪以前就系食呢啲雪糕㗎喇。」最畅销的云呢嗱雪糕,也是阿雪长期的最爱。她忆述她童年时,父亲工作忙碌,未必有太多时间陪伴她,但每每有空就会买三色雪糕回家,抱着她一起吃,更会特地多刮云呢嗱味给她。这些片段,成了阿雪成长中最美丽的回忆之一。现在卖雪糕时,看到父母与小孩同来挑选雪糕,或看到孩子们吃到一脸都是雪糕,脏脏的,也会勾起自己那些年的快乐回忆。
校门外的雪糕伯伯
雪糕伯伯朱先生是其中一名曾经向阿雪传授秘诀的前辈。他卖了9年雪糕,闲时会在何文田的学校附近开档,假日则改到尖沙咀。脸上常挂着灿烂笑容的他(和雪糕),深受学生们的欢迎。试过有一名学生,害怕参加完课外活动後,爱吃的云呢嗱味会售罄,特地请朱先生为他留起一杯。
朱先生同样认为,雪糕车载着的是一份人情味。「试过有学生想食雪糕但唔够钱畀,我照畀佢食,唔紧要,听日有嗰阵先畀返我,就算佢冇畀返我都唔紧要,又唔系多钱。」
可是,雪糕电单车这种上世代的产物,现在都所剩无几了。阿雪和朱先生手持的流动小贩(冰冻甜点)牌照,从最高峰时的300多个,经过改制、回收、或自然流失(离世)等情况,全港现时只剩下约60个,加上政府近年已经停止发牌了,就更显弥足珍贵。阿雪矢言:「我有机会拎到牌,就几辛苦都出嚟做啦。我希望可以一直都做落去。」
怀旧,复刻,不止是一种包装啊,更是一份回忆,一份需要被珍重、保存的回忆。
文、相:Kar